說琵琶的故事

那年, 我還是個青澀的學生, 照例要讀許多書. 離開學校多年後, 越覺得有些書沒有讀好, 例如電磁波. 因此我在退伍後, 還花了一些時間, 把電磁波拿出重讀了一遍, 雖然現在又忘光了.

入伍當兵真的是很傷記憶的. 我在碩士班讀過的一本數位訊號處理, 在退伍後完全遺忘了, 這一科的資格考, 我可是滿分的.

想著想著, 當年的琶琵行景象又出現在眼前. 那年, 一個同學把它全背了起來, 還表演了一番. 我心血來潮, 就也嘗試去背整篇的詩. 還不太難, 花了幾個早上30分鐘的時間就記起來了.

一次, 跟同事去吃飯, 席間, 我用說故事的方事, 把這篇詩背了一遍.

那年的一個夜晚, 我到潯陽江的碼頭送一位客人離開, 岸邊楓香的葉子, 蘆萩的花序在秋風中顯得蕭瑟.

下馬的時候, 客人已經在船上了, 我便上船與客共飲, 可惜沒有音樂來助興.

沒有歡樂的感覺, 卻也喝得有點醉了, 悲傷的是就要離別, 這時只看到江中的映月茫茫漂動.

忽然聽到傳來琶瑟的琴聲, 我呢, 與客人就忘了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尋著琴聲來處, 請問船家是誰彈琴來著, 琴聲忽然就停了, 就好像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的樣子

我們把船移了過去, 邀請琴師出來見個面, 船家把酒滿上, 點了燈, 重新擺桌上菜

經過一番的邀請, 琴師終於走了出來, 出來時還抱著琵琶半遮掩著臉

琵琶女轉了轉弦軸, 撥了撥琴弦, 試了兩三個音, 那知就這三兩下, 沒有曲調卻充滿了情感

那壓抑的琴弦似乎訴說著對過往旳思念, 充滿著壯志未酬的遺憾

低著頭撥動手指持續的彈出心中無限的感慨

極盡彈琴技巧, 輕輕的攏, 慢慢的撚, 在弦上抹了以後挑了一下弦, 首先彈的是霓裳曲接續著綠腰曲

動作大力道足的弦聲嘈嘈的響就像是下著大雨, 動作小柔和的弦聲就像是情人間的切切私語

大聲嘈嘈與小聲切切交錯著, 就像大小珍珠落到玉盤上一樣清脆

輕快處好像鶯燕在花底下穿梭的嘻鬧聲, 哀怨處就如溪水流過淺灘的樣子

冷洌的溪水讓弦聲整個凍結了起來, 聲音來到了休止的狀態

感受著隱藏的恨與愁逐漸生起, 這時的無聲勝過了一切的語言聲音

突然一聲, 像是水瓶爆破, 瓶水噴發了出來, 又如躲在暗處的奇兵突然衝出, 刀槍殺聲響震心頭

曲終時收起弦撥片從琴中心畫過, 四條弦同一聲如撕裂布帛的聲音

這時四週的船舫已悄無聲響, 只見江中的秋月特別明亮

把撥弦片插入弦中收起來時沉吟了一聲, 整理一下服裝後變得嚴肅了起來

琵琶女開始說起自身的故事, 原本是住在京城的蝦蟆陵下邊

十三歲時就學會了彈琵琶的技巧, 名氣是在教坊裡名冊的第一部

每次的演奏都讓才子佩服不已, 打扮起來也讓稍有年歲的女生嫉妬不已

京城的紈袴子弟爭著打賞, 一曲下來的紅包不知道有多少

那些賞玩的飾物不小心就打碎了, 血紅色的大裙子也被打翻的酒給弄髒了

酒場的歡樂年復一年, 美好的時光就這樣揮霍光了

後來胞弟離開從軍去了, 阿姨也過世了, 自己也在歲月的摧殘下顯得臉色蒼黃

漸漸的再也沒有人來, 門前冷冷清清的, 不得已只好嫁給一個商人

在商人的眼中金錢利益是更重要的, 隨時都可離開, 上個月到浮梁做茶葉的生意去了

只剩自己一人在這江口守著一艘空船, 在寒冷的江水上與明月作伴

偶而在深夜想到年輕時的時光, 淚水在臉上把彩妝都畫出了一條條像欄杆的線

光聽到琵琶的弦音時就已感嘆不已, 再聽到這個故事更是心頭沉重

我跟他都是淪落天涯的人, 雖不相識却在這裡相逢

我去年離開了京城, 被貶到這潯陽城來, 身心都是病

潯陽地處偏僻, 沒有什麼像樣的音樂, 一整年都聽不樂器的聲音

住在湓江附近, 地勢低, 溼氣重, 只有黃蘆與苦竹繚著房子的四周生長

早晚聽到的都是什麼呢? 杜鵑鳥的啼叫聲與猿猴的哀叫聲而已

在春天的江邊開花的早上或秋天的有著明月的夜裡, 往往只能自己一人獨自飲酒

你問我難道沒有山歌或村童吹笛聲嗎? 有, 只是五音不全, 實在是很難聽就是了

今天聽到這麼美妙的琵琶聲, 就像是來自天上的仙樂, 讓我的耳朵又活了起來

請不要急著離開, 再坐一下, 多彈一首, 我來把這個故事寫成琵琶行

聽了我的提議, 你站著想了好一下, 終於再坐下來彈上一曲, 只是撥弦的速度更快了

多的一份淒涼感比前一曲過無不及, 讓大家不禁紅了眼, 啜泣了起來

那誰哭得最利害呢? 是我這個不得志的江州司馬, 把青衫都弄溼了.

故事說完, 沒有一點文學氣質的同事, 總算熬了過來, 鬆了一口氣. 我呢, 是不是也該像當年的江州司馬大哭一番呢, 感嘆知音難尋. 罷了, 自家故事更深刻, 誰管他家風月事. 不久, 背好的詩, 也忘了些, 只剩開頭, 末尾與幾句名句.

茲錄下COPY自網路的原文如下. 有興趣的人試著背背, 也許下一次換你唸唸.

琵琶行並序

元和十年，予左遷九江郡司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聞舟船中夜彈琵琶者，聽其音，錚錚然，有京都聲。問其人，本長安倡女，嘗學琵琶於穆曹二善才。年長色衰，委身為賈人婦。遂命酒，使快彈數曲。曲罷，憫然自敘少小時歡樂事；今漂淪憔悴，轉徙於江湖間。余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學有遷謫意，因為長句，歌以贈之。凡六百一十六言，命曰：「琵琶行。」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絃；
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
尋聲闇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
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迴燈重開宴。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絃絃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撚抹復挑，初為霓裳後綠腰。
大絃嘈嘈如急雨，小絃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
水泉冷澀絃凝絕，凝結不通聲暫歇。
別有幽愁闇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絃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沈吟放撥插絃中，整頓衣裳起斂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
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
曲罷曾教善才伏，妝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鈿頭雲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
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閒度。
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
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
商人重利輕離別，前月浮梁買茶去；
去來江口守空船，遶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

我聞琵琶已歎息，又聞此語重唧唧！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
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
住近湓城地低溼，黃蘆苦竹繞宅生；
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
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
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
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絃絃轉急；
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
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