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阿海,瘦弱常受同齡孩子欺辱。一日看到夜晚在夜市打拳頭賣膏藥的拳頭師在街上教訓一群正在欺凌一個姑娘的不良少年,深深的被那巧妙的技巧所吸引,在心裡埋下了天下無敵的志向。
聽說武館館主來自少林寺,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二話不說,阿海就拜入了門下,當起了武館弟子,成了少林子弟。
一心習武的阿海,很認真的學習,勤奮練習師父教授的武功。每每練功時,少年時拳頭師的影像及天下無敵的志向就會在心中再複習過一次。
練著練著,阿海的身體有了變化,變得異常結實,身上的肌肉突出,硬如金鋼。以前欺侮他的孩子,遠遠看到他都先自動消失,不小心碰上了也只能卑下作揖,趕快閃開。
可天不從人願,除了勤奮練習,阿海並沒有天份,不是練武的上乘材料,縱使再勤奮的練習,只能達到中上的水準,在師兄弟中並沒有特出的表現。
連自己的師兄弟都贏不了,談什麼天下無敵呢。可阿海不認輸,依然認真練習不懈。
這樣的努力,師父看在眼裏。但師父再多的指導,既使能成為武館的首席弟子,是仍然無法得到突破的。師父明確的指出阿海的搞錯了的志向。
受到打擊的阿海,六神無主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人生一時失了方向,往後何去何從?
就在阿海如喪考妣的失望中,與二個學生錯身而過。阿海聽到其中一個唸著:孔子曰:『仁不可為眾也。』夫國君好仁,天下無敵。
阿海彷彿溺水抓到了一段浮木,問清了意思,恍然發現,要以武輔仁才能天下無敵。原來是仁者無敵才對。
但如何練仁呢?阿海不再向武館去找答案,轉向學校的老師。一個老師給了阿海一段經文:
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原來是克己復禮,就是要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天下就會來歸了。而且這是自己就可以做的,不關他人。
有了新一層的認識,阿海又開始了新的修練,除了持續武功的修練,再加上仁的修習。
註:仁的修習,主要是閉眼靜坐,調整氣息,傾聽內在的聲音。
經過不斷的練仁,阿海給人的感覺不再如以前的鋼硬,而是一種和諧的可親近。那些會閃他的人不再躲得遠遠的了。
阿海感受到了練仁的功效,重新加入了武館的練習賽。果然,阿海的成績有了明顯的進步,直逼首席弟子。最終拿到了首席的位置。
這一天終於來了,阿海來向老師辭行,他要行走江湖,那個仁者天下無敵的志向不斷的趨動他,他要驗證他自己。師父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無法避免,雖然阿海並沒有天份。
下了山的阿海,一個村莊走過一個村莊,路上遇到不公不義欺壓善良的事,總是仗義相挺。阿海嘗到了少年時期那個拳頭師的任俠快意,受到了眾人的歡迎。
一日阿海來到了一個大城市,鬧市正好在搭擂台,準備舉辦武林大會。阿海躬逢其盛,報了名,準備驗證自己的修練成果。
一陣打殺下來,就如師父所預測的,阿海還是敗了。他是武館的首席,但世界不只是武館,人外有人,館外有館,天外還有天。受了傷的阿海,被送到了一家醫館回春堂,除了外傷,還有內傷,更傷的是阿海的夢。
阿海鬱鬱寡歡,傷勢不見好轉。這可把醫館的大夫給急了,大夫的妙手回春的招牌豈能栽在這個敗將手中。醫生除了醫身,還得醫心,就找阿海了解他的心事,他在想些什麼。
有人來關心,阿海很是感動,就把他的習武的經歷與志向都說給大夫聽。聽完了阿海的故事,大夫的女兒,曉真,笑了,她笑阿海的痴、的貪、的傻,對習武的認真,堅持,夢想給予肯定,但不務實際,更重要的是把仁者無敵的意思搞錯了。
怎麼會?阿海不懂。字典不是這樣解釋的嗎?天下無敵:普天之下沒有對手。形容戰無不勝,不可抵擋。仁者,天下無敵。難道是自己的修仁還不足?
字典的解釋是天下無敵,說對是對,但只是某部份對,是說那些有野心有能力的上帝之選。但可真有永遠的不可抵擋的?沒有,只能一時,總有一天會成為歷史。但真的沒有永遠的天下無敵嗎?有!曉真講了她的看法。
那要怎麼做?阿海的信心又上來了,只要有方法,他一定會努力。
所謂的仁者天下無敵,意思是修仁的人,沒有敵人。這個沒有敵人是指沒有人會把這樣的仁者視為敵人,不是打不贏仁者。
阿海的內心的世界崩潰了,這些年賴以奮鬥的敵手一瞬間全消失了。原來,只要以禮相待他人,世界就沒有了敵人。
解了心結的阿海在大夫的醫治下漸漸的轉好。阿海感謝曉真的一語點醒夢中人與大夫的醫治,自願留下來幫忙回春堂的工作,但沒有忘了練武健身與練仁息敵。協助大夫診治的工作讓阿海的風評更好了。
平靜的日子隨著阿海的轉念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可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一天,城裡來了一群盜匪,打家刧舍,殺人放火。回春堂沒能倖免於難。所幸阿海會武功,帶著曉真逃離了盜匪的迫害,不幸的大夫就在盜匪的逼迫下過世了。
失去了家園,曉真的心裡很是悲傷。阿海呢,除了陪著曉真,照顧曉真,內心裡又起了仁者天下無敵的疑團,為什麼,為什麼還有人要與之為敵呢?如果修武不能天下無敵,修仁也不能天下無敵,真的沒有辦法可以天下無敵了嗎?那經文是錯的嗎?悲恨中的曉真也沒有答案。
阿海再度辭別了曉真,找到答案的那天,他會回來。阿海承諾。
漫無方向的阿海,到處向人打探有沒有聽過天下無敵的人。沒有,沒有人知道。用盡盤纏的阿海餓了好些天,終於不支倒地。
醒來後,阿海躺在一棵大樹下,一個老婆婆給了他一個饅頭,一碗水。充了飢,老婆婆讓他跟她回家好好休息。
阿海沒忘記他的問題,沒忘記曉真。拖著虚弱的身軀,阿海要繼續他的找尋。可阿婆那能放他離去。
問明阿海的去意甚堅,阿婆也不知道那裡有天下無敵的人,但阿婆給阿海指了條道,五里外的圓通寺,有個無名禪師,或許能幫得上忙。
來到圓通寺,找到無名禪師,說明來意,阿海懇請禪師指個道。
禪師說:道即不知,但如果一個人對著虛空舞刀弄劍,破口大罵,請問虛空如何以對?
阿海沒有練武的天份,但他有慧根,加上先前仁的修練,非禮勿視、勿聽、勿言、勿動,契合禪師的問題,不受外界不合理的影響,如如不動,以大肚如虛空包容一切,自身不把別人當敵人,誰能成為自己的敵人。仁者無敵,是不把天下人當敵人。
阿海淚流滿面,跪地便拜,感謝禪師的再生之恩。在圓通寺住了幾日,向禪師學習禪法,告別而返。
回到回春堂,阿海把禪師的教授全部告訴了曉真,曉真也從悲恨中放下了對父親的不捨,重新出發。
從此阿海與曉真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